條氣唔順、點算好？-眾裡尋他千百度

陳伯(假名) 最近咳得很厲害，暴廋了二十多磅，而且週身骨痛，在家人多次催促下他終於肯求診。由於他是個八十多歲的「資深」煙民，所以家庭醫生立即安排他照肺部X光，結果發現了一個幾寸大的「陰影」! 最大的可能性當然是肺癌；因此陳伯的家人同意再替老人家做PET-CT掃描，最後証實他不幸患上肺腫瘤(radiological)再加上多處擴散，到了肺癌的後期。他家人傷心不已及怪責自己以往沒有定期帶陳伯驗身，或者可以早點察覺他患上肺癌。

肺癌不但是香港第一號癌病殺手，根據世界衛生組識(WHO)2012年估計全球有約一百五十多萬人死於肺癌。肺癌的五年存活率(5 year survival rate) 只有百份之十五，就算早期肺癌的病人做了徹底的手術後，他們的五年存活率(5 year survival rate) 亦只能有百份之六十至八十。因此醫學界從六十年代就開始希望用各種方案能早些篩查到那些人有早期肺癌並加以根治，可惜單憑肺部X光作篩查工具效果不彰。直到低量電腦掃描(low dose CT scan)普及化才有突破：美國的National Lung Screening Trial， NLST(1) 研究了53,454個 55 至 74 歲的人仕，他們都是現在或以前是個長期煙民。研究人員將他們分成兩批: 第一批會每年都會照 low-dose CT (26,722 人)，為期三年、另一批人 (26,732人) 只會照簡單的肺部X光。結果發現電腦掃描比肺部X光更能有效地(Rate ratio， 1.13; 95% confidence interval (CI)， 1.03 to 1.23)找出肺癌，由於能及早作出適當治療，用電腦掃描作作篩查工具的那組肺癌病人最終有相對較少的死已率(約20個百份比)。這是個令人鼓舞的發現，但這種篩查工具同樣有它的隱憂，就是電腦掃描過於敏感，因而連無關痛癢的陰影也顯現出來，也即是說虛假陽性(A total of 96.4% of the positive screening results in the low-dose CT group and 94.5% in the radiography group were false positive results) ，這現象不但可能帶給這些原本「正常」 的人不必要的壓力和憂慮，同時亦可能令這批人仕做了一些不必要甚或據入侵性檢查(invasive procedures)。更加要留意這個研究只包括那些高危人仕(年長，長期吸煙……) ；那麼在其他組群應用電腦掃描作篩查工具，又能不能有如此明顯效果呢？醫學界現正積極去研究這關鍵問題，所以現在大部份國家仍未落實大規模使用電腦掃描作肺癌篩查。眾裡尋他千百度與肺癌篩查分別之處：前者講緣份、後者講科學或然率(probability) 。

最終陳伯與眾子女一同來聽取我的意見，由於老人家因長期吸煙已患上嚴重慢性阻塞性肺病(COPD)，若進行入侵性檢查(invasive procedures) 來取腫瘤組織(tissue biopsy)，而又不幸引發氣胸(pneumothorax) 的話，恐怕他會有嚴重後果，即是能無驚無險取得組織診斷(tissue diagnosis)，進一步治療極其量只能延長他的壽命，而不可能根治他已擴散了的肺癌。在一片死寂中，陳伯卻鬆容的說：「我己經八十多歲，兒孫滿堂，心滿意足，生有時，死有時，不要強行做什麼，順其自然吧。」 所以大家也尊重他的意願，不作任何入侵性檢查。離開診症室前，他家人問我陳伯需不需要戒口？我肯定說: 絕不!盡情享受美食吧!

參考資料:

1) The National Lung Screening Trial Research Team. Reduced Lung-Cancer Mortality with Low-Dose Computed Tomographic Screening. N Engl J Med 2011;365:395-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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