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氣唔順、點算好?-過敏、抗敏!
多年前有一位同業與我分享一個非常特別的病症,病人是位中年男士(稱他李先生-假名),他因數天咳嗽和持績發燒,最後便到急症室求診。X光顯示他肺部有肺炎現象,因此需要入院作進一步檢查和治療。化驗報告出了,他的血液和痰涎沒有大問題。經醫生處方抗生素後,他的病徵及體溫迅速改善,李先生很快便出院。
後來他覆診時,同業發現他肺片(CXR)不正常的地方完全沒有改善,令主診醫生懷疑他可能有其他隱藏疾病(double pathology),雖然李先生進行了電腦掃描,醫生仍沒有新的發現,於是替他進行支氣管內窺鏡檢查(bronchoscopy),可是所有檢查和化驗沒有顯示甚麼原因或問題,幸好最終他肺片(CXR)上的陰影慢慢地完全消失了,大家也鬆了一口氣。
奈何數月後,李先生同一問題又重覆出現,主診團隊再次給他進行電腦掃描、支氣管內窺鏡檢查,但今次還加上替他作肺部組織活檢(bronchoscopic lung biopsy),結果他的病理報告令人大為詫異,而病人血清中亦發現有致敏抗原(elevated serum precipitant to Aspergillus Fumigatus),大家回想他電腦掃描上不起眼(nonspecific)的影像,原來是李先生患了過敏性肺炎(hypersensitivity
pneumonitis --- HP),那是一組由不同致敏原引起的非哮喘性變應性肺疾病,以瀰漫性間質炎為其病理特徵。由於病人吸入含有真菌孢子、細菌產物、動物蛋白質或昆蟲抗原等等的有機物塵埃微粒(直徑<10μ)所引起的過敏反應,因此又稱為外源性變應性肺泡炎(extrinsic
allergic alveolitis)。
但在香港這個「石屎森林」,何來那些來自大自然的致敏原呢? 我以往從未聽聞過有同業在香港診斷過HP! 主診團隊鍥而不捨,派員到李先生家中嘗試尋找致敏原,最終就在他睡房中,找到一個污漬斑斑的枕頭,那極大可能是致敏原的源頭! 於是我們建議他丟棄那枕頭,處方類固醇(Corticosteroid)治療他,數個月後,李先生終於完全康復了。
過敏性肺炎(HP)對大部分香港醫生來說是十分陌生,簡單來說它是由過敏反應所引發的呼吸系統疾病(1) ,雖然它可以由多種極不類同的致敏原引起,但它最終的臨床表現卻大致相同。粗略可將HP分為三大類: 急性(acute)、亞急性(
subacute)及慢性(chronic),不過醫學界仍未能為這三大類型HP作出有廣泛認受性的定義。
急性過敏性肺炎有點像一般感染性肺炎,而慢性過敏性肺炎卻像特發性肺纖維化(Idiopathic
Pulmonary Fibrosis ; IPF(2));有時候慢性過敏性肺炎會突然急性發作(3)。醫生診斷HP時,最重要是仔細查問病人的病史(包括環境因素、生活習慣及愛好),抱著極高的臨床懷疑態度(High clinical suspicion) 。患者的肺部X光片可能有各種陰影,不過卻沒有明確特定的影像可作診斷用途;不同類型的HP在高解像電腦掃描(HRCT) 中會顯現出不同的影像(4,5,6);肺功能檢查,只是用來追蹤HP病人的病情,卻不能用作診斷HP(1) ;一般的驗血檢查是沒多大作用,只有在病人血清中發現有致敏抗原之特異沉澱素(serum-precipitating
IgG antibodies against the offending antigen)(7),才有助診斷。不過,世上有無窮盡的致敏原,所以絕對沒有可能替病人遂一化驗,最終只能靠醫生的經驗和患者的病史中找出線索來診斷。可惜,香港公立醫院現時只有化驗其中幾種致敏原,而私人化驗所又收費不菲(約一千港圓驗一種致敏原)!
治療HP的原則與治療職業性哮喘相似:
第一、患者盡早遠離致敏原;第二、有需要時患者使用類固醇(1)。若果患者已發展到慢性過敏性肺炎,恐怕前景並不樂觀,約有三成病人因此而於數年內便致命(8)。
HP源於過敏,但抗敏的路途殊不簡單;一般而言,我們對週遭的人和事「過於敏感」,通常都不是件好事,但無論個人或從政者能「敏」於聽(容易察覺到他人有不同的意見,又樂於聆聽) 、慎於言(不胡亂批評或詆毀),那香港就美好得多了。
參考文獻:
1. Hypersensitivity
pneumonitis: a multifaceted deceiving disorder. Clin Chest Med
2004;25(3):531–547, vi
2. Chronic
hypersensitivity pneumonitis. Am J Surg Pathol 2006;30(2):201–208
3. Acute
exacerbations of fibrotic hypersensitivity pneumonitis: a case series. Chest
2008;134(4):844–850
4. Hypersensitivity
pneumonitis: spectrum of high-resolution CT and pathologic findings. AJR Am J
Roentgenol 2007;188(2):334–344
5. Hypersensitivity
pneumonitis: correlation of individual CT patterns with functional
abnormalities. Radiology 1996;199(1):123–128
6. Chronic
hypersensitivity pneumonitis: differentiation from idiopathic pulmonary
fibrosis and nonspecific interstitial pneumonia by using thin-section CT.
Radiology 2008;246(1):288–297
7. Antibody
measurement in extrinsic allergic alveolitis. Eur J Respir Dis 1984;
65(4):259–265
8. The
effect of pulmonary fibrosis on survival in patients with hypersensitivity
pneumonitis. Am J Med 2004;116(10):662–6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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